2000年,我幸以师从袁运甫先生,在校三年,毕业三年,相随袁先生六年时光。在这六年里,得以近距离感受和体会先生的胸襟魄力治学精神,浴沐先生恩泽教诲,感慨良多,感受颇深。 袁先生是一位少有的将艺术家的才能、激情、敏感和施教者的睿智、宽容、责任心完美地集结于一身的艺术教育家。他海纳百川的宽宏视界以及不遗余力,不拘一格地鼓励、成全后生学子的为师品格,成为我从艺道路上罕见难得的良师,堪为艺术教育者的楷典。 教书育人,为人师表,是我们的为师准则,而这只是基本准则,作为一名累有二十余年教龄的我深知,仅具备这些品质还是不够的,尤其作为一名艺术施教者,因为只有智慧才能激发智慧,才情激越才情,艺术教育难就难在施教者首先自身就必须具有艺术家的敏感机智,是一位很好的实践者和创造者,而在这一点上,袁先生可谓是得天独厚,他富有的天赋才能和洋溢饱满的热情使他的艺术创作生涯硕果累累,而他的作品所涉及的相关领域之宽之广更是少有人能相匹。六十年代初,他即已首创了融法中西的高丽纸彩墨画;七十年代,他的大量水粉写生作品,则是以“西式”手法去探究“中式”精神,流光溢彩的画面,饱涵有民族的审美气息情调,领时代风气之先,而今看来,这些作品所深具的历史价值和学术价值亦待重新认知;七十年代末,从首都机场壁画伊始,他的众多产生巨大社会效应和广泛影响的公共艺术宏篇巨制,举世共知,还有他从未辍笔独树一帜酣畅淋漓气象万千的彩荷泼墨,更是显示了先生所具有的艺术家的不凡才情气度,也成为先生艺术教学上永不衰竭的锐敏知性和创造精神的由来。 一个好的艺术家未必就会是一位成功的艺术教育者,他还须具有许多其它的素质,责任心自是不可或缺,而要有足够的胸怀气度,远见卓识,给学生以有价值的引发指点,就不是那么轻而易举可以做到的了,而正是在这一点上,袁先生也显示出了十分罕见的能力。 袁先生对新事物和新思想似乎具有一种天生的敏感和热情,并且以其洞悉般的眼光,直接触及事物本质,究其缘由,探其究竟,这也反映在他的艺术教学过程中。他非常善于发现和捕捉学生思想中稍纵即逝的灵感的价值,常会在学生困顿之时给予及时有益的启迪指点,逐使学生于纷乱中拨云见日,豁然开朗。先生还是一位头脑清晰,思路敏捷开阔的人,总能站在一个制高点去考究、思虑学生的意见,理解、尊重学生的艺术主张,给学生以足够开阔的空间和自由,并依情顺势,将思考引向深入,终得修成“正果”。更让人慨然的是,学生每有些许进展,先生尤为欢欣,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决不亚于当事者,并必会大力荐举,逐使诸位学子深受感染并鼓舞,无疑,这对于学生才智的施展和潜能的发挥至关重要!对此,凡曾就读于他门下的弟子,都有过相似的体验并深得其益。也许是由于先生的错爱,我对此感受尤为直接,在读期间,每有新作新思,均受肯定鼓励,有两个印象深刻的时段:一是参与2001年由清华发起的声势浩大的“艺术与科学国际作品展”的创作活动;二是毕业论文的选题与写作。 从“艺术与科学”着眼进行艺术创作,在我国尚是一个崭新的领域,对于学生和教师来说,都不啻是一次挑战。鉴于我对宇宙天体长久以来的兴趣和思考,参展的两件作品都是利用了对时空观念的认知和理解,其中之一便调用了“宇宙大爆炸”的理念,并以其为背景,展现世间生态万象,用以表达我对生命的体验和认识。这一思路一经提出马上得到了袁先生的首肯并大力推举,从各方面提供一切可能的条件,其态度之明信心之坚使我大受激励……也正是由于袁先生所引领出的这种既宽松紧张又充满信心和艺术灵性的创作气氛,使我的想象力得以极度活跃、自由地驰翔,有一种淋漓畅快,一路畅通的感觉……经由从形式到内涵的无数次研习讨论,作品在一种新的空间视野中逐渐成形、实现,得到本次展事的最高奖,由此,也成就了我一年后毕业论文的思路和选题的确立:以时空观、宇宙精神对中西绘画视觉差异及嬗变现象的深层潜在作用和影响,来探究人类艺术创作现象的文化本质,从而揭示艺术创作的一种新的思路和视角——正如袁先生对我论文的概言:从未知中生发艺术创作的潜在动力和无限可能。 “未知”始于有知而又朝向无限,艺术教育是一种探险,探险之路也是从已知指向无限,袁先生正是一位循先师之思之道,开未知之路的探险者,是一位视野开阔不拘一见的引路人,堪称导师。 毕业数年回眸师恩,还常有一事感怀:在校时,学生虽对先生心存恭敬,但任性不羁之时也还是有的,然先生均以其宽怀大度释然且愈发信任有加,及至学业结毕,先生仍以其真切的关注于毕业各项事宜,并一言蔽之:出于公念。毕竟,先生就是先生,不能不令学生肃然! 静水流深,海纳百川。 感谢恩师! 刘 斌 2006年11月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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